一只旧了的瓷杯,或者就是只崭新的瓷杯,有些时候也想要用它来养植物。
几茎幼芽不知何时竟然就生发了出来,在你不经意看到的时候。
某时,坐在桌前读书或者写字,我也会偶然习惯性地看它们几眼。
而那些时候,那些被我养在小小瓷杯中的小植物,也是懂得我的。你瞧,它们的神情,是一如我这样的安然和恬静。
有些植物,在你养育一阵之后,似乎它们也和你有了相近的气质,习惯于在庇荫的地方或是光线透亮的地方生存,习惯于通风或是并不怎么通风。它们能够依照各自的习性,很好地生长,也并不会突然就枝叶枯黄,甚至无精打采。
在你每天去看望它们的时候,它们会生发出勃勃的生机。它们记得昨天的某个时刻,你曾经为它们浇水、松土,甚至施肥。
阳光充裕的春日,把它们放在有阳光的地方,然后,看着它们的枝叶、花朵在阳光下焕发出新的生机,或是绽放出美丽的花儿。它们的样子,像极了小小的孩童在对着阳光微笑,小小的面庞绽放出幸福的笑容。
漫步的时候,我会留意脚下的幼小植物。
那是春日,一些慢道的砖石缝隙中竟然也会偶然生发出几许嫩绿的芽儿。四叶草或是其他植物,看到的时候,我会打心底里喜欢。
它们虽小,却是美好春日里大自然所赐予我们的最好礼物。
悄悄然的,不会惊动任何人,也不会在意任何人的嘲笑或鄙视,它们只是自然而然也坚韧顽强地生长。
于是,那些干燥平常的砖石也因了它们的滋生而变得更具情趣。
有年夏天,我去金丝峡大溪谷游玩,为那几棵生在逼仄幽深峡谷中的绿树而长久驻足。那时,它们的主体躯干早已枯死,然而,却仍旧有枝杈不断生发,在逼仄幽深的峡谷深处,攀爬或是蔓延,也把盈盈的绿意送入我的眼帘。
还有,那些生于峡谷侧壁上的淡淡青苔,轻薄且阔大,但偶然,又会忽然消失一般,然而,再留意去看,它们却仍旧在执着生长,生命力顽强不息到令人感动。
攀爬山路的时候,喜欢留意蜿蜒山路旁侧的青苔。
有些深郁到接近老绿色的青苔,也仿佛要突然聚拢起来一般,在万千植物中,显得独立也突兀,然而,却又低矮到要匍匐于地面。即便如此,它们仍会努力生长,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低矮而自暴自弃。
有年暮春我去翠华山游玩,在一巨大怪石中看到了几茎绿植。单薄幼嫩的枝茎,只是那么一两枝而已,也并不高大,却仍会迎风沐雨,欢喜幸福地生长。清凉的山风吹过,它们似乎更加兴奋激越地生长,也在山风中轻轻摇曳,似在对我挥手问好。
还总是会对一些碎萍而心动。
春、夏或是秋的时节,我忽然邂逅一些碎萍。它们是生在或许并不清亮的水中的小小植物。也许,只是一个残破废旧了的瓦缸,里面的一点久未更换的水便是它们生长的地方。然而,即便生存条件如此不堪,它们依旧生得十分曼妙。喜人的绿意,并且,还会随着那并不洁净的水面而轻轻漾动。那刻,我会想,那是它们对生命的欣喜与感恩么?如此令人心动,亦如此令人欢喜。
炎热的夏天,婆婆总喜欢掐上几片薄荷的嫩叶泡水喝。
那是她养在庭院中的几株薄荷,并不常打理,却长得青绿喜人。特别是炎热的夏季,用它们的嫩叶泡水极为解渴。
坐在阴凉处喝一杯身边幼小青绿的薄荷叶儿所泡的水,瞬间便感觉凉爽惬意,而淡淡的薄荷香也氤氲弥散出来,给人更加清凉舒爽的感觉。
某次游园,看到僻静角落的一株含羞草。彼时,它只是一副寂寂然的样子。它的身边,有盛开的蔷薇、玫瑰和芍药,而它,只是最为普通的陪衬罢了。
它的普通和纤弱使人们忘却了它的存在,太多人只流连徜徉于美艳诱人的蔷薇、玫瑰或芍药的身旁,争着抢着与它们合影,而唯独,唯独那一株纤弱普通的含羞草,被人们忘却了。
但当我靠近它的时候,它却依然会害羞……收拢起纤弱的叶儿,仿佛害了羞的姑娘。
其实,它这样美好,只是没有人真正在意罢了,特别是它微微害羞的模样,最是令人心动。
呆耳,在儿时,是我们既喜欢又惧怕的小小植物。它的可爱与淘气——扔出去,或是悄悄然地附在小伙伴的衣上、发上,便会收获无尽的欢笑和嬉闹。
身边的小植物还有太多太多,它们只是大千世界中的最平常植物,或许并不起眼,却会有着许多令我敬仰也感动的品质。
我常会为它们而感到羞愧,也会为它们而流连自省。
希望会有更多人注意它们,珍爱它们,更发现它们身上潜藏的那些美好。